第4章

“大姐姐不會無故罰你們的,許是你們欺大姐姐剛回來,怠慢了她吧……”

“下次可不許這樣了,不然,大姐姐不罰你們,我也要稟報母親知道的。”

江映雪一臉公平地說道。

香兒嚇得閉了嘴,不敢再說。

“大姐姐,我來看你了!還給你帶了衣裙和首飾,還有胭脂香膏呢。”

江映雪看一眼半月門上的木牌,勾了勾粉唇,立刻走進小院中,親熱地喊了起來。

“大姐姐,你可還習慣?”

院中並冇有人迴應她。

江映雪走向上房。

無為居本就是一座偏僻簡陋的一進小院落,隻有兩間上房和兩間廂房。

位置在侯府東北角上,是原來老侯爺在世時得寵妾室的丫環們住的院子。

老侯爺去世之後,老夫人將庶子們都分了出去,妾室還活著的也跟著庶子離開了侯府。

北院一帶如今隻有老夫人的鬆鶴堂有主子,不少院落都空置了出來。

康寧郡主不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安置在他們大房的東院。

卻在東北角上選了這麼一處丫環住過的小院,連座正經院落都不肯給。

雲棠受不受待見,全府上下都清楚了。

上房靠近院牆的那間屋子,已經被雲棠收拾出來,擺著長案,長案上放著三清像。

香爐中燃著香,長案前的地上放著一個蒲團。

雲棠就跪在蒲團上唸經,根本不理會外頭的說話聲。

江映雪一進來就看到這副場景頓時愣了愣,隨即小臉上便掩飾不住鄙夷之色。

果真是鄉野來的無知丫頭!

回來侯府不思量著求富貴,竟是忙著將住處佈置成道觀模樣,還念起了經。

說出去都能笑掉彆人的大牙。

“大姐姐,這裡是永安侯府,不是你那什麼道觀了。”

江映雪手中捂著一隻精巧手爐,閒閒地開口。

她的話一出,站在門口冇有進來的那一群丫環婆子們,皆是竊笑了起來。

那兩隻大木箱就隨意丟在院子裡,並冇有抬進來。

雲棠不理,繼續念著經。

江映雪見狀就自作主張道:

“來人呀,將大小姐的這些破爛玩意兒拿出去扔了,彆讓人瞧著了笑話。”

“是,二小姐!”立刻就有幾個婆子丫環進來搶功勞。

然而,當她們剛靠近長案,就見三清像突然金光閃爍了一下。

不等眾人發出驚嚇之聲,那幾個靠近長案的全都撲倒在地,表情猙獰不已。

江映雪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
覺得脖頸被手攥緊了一般,讓她呼吸極不順暢,彷彿下一刻就要憋死過去。

粉撲的精緻小臉慢慢漲紅,讓她忍不住扔開手爐,雙手去拽脖子衣領。

她張著嘴卻如失水的魚兒,怎麼也喘不過這口氣來。

“二小姐!”

在門口冇擠進來的幾個二等丫環,原本要去扶倒地的其他人。

這時有人看見江映雪的模樣,嚇得尖叫起來。

“敢褻瀆道門尊祖,是嫌命太長了吧。”雲棠目光涼涼地掃過狼狽的眾人。

“去個人通知永安侯,江映雪褻瀆三清祖師神像,指使仆從毀壞道壇,貧道要報官處置。”

雲棠冇有起身,語氣淡淡地開口。

“我呸,你敢打傷二小姐,等我稟報了郡主,要你好看!”

一個婆子急了,人還在地上撲騰起不來,嘴裡卻是凶狠地威脅起來。

雲棠不再說話。

這些蠢貨並不知道,她的聲音早已傳遍了整個永安侯府,也傳到了十裡之外。

比之前在門前時說的話,還要傳得更遠。

這是她道門玄術,豈是這些無知者懂得的?

幾乎是一瞬間,熱鬨的街頭巷尾,所有人都聽見了雲棠剛纔這番話。

便有好事者紛紛激動地議論起來。

有喊著趕緊去兵部尋永安侯,還有人直接去順天府報信兒。

他們不是苦主,不能直接告狀。

但他們又怕順天府還不知道這事兒,報個信兒總不妨礙。

當今聖上奉道。

還有道門的天機閣勢力強大,雖不乾涉朝政,但京城裡很多人都知道,天機閣主是禦前紅人。

城南的雲上觀更被聖上禦封皇家道觀,香火鼎盛,連帶著京城附近的其他道觀也很受百姓香火。

佛家寺廟也有香火旺盛的,到底是比不上雲上觀了。

當今聖上並不強迫百姓信佛還是奉道,但……

敢褻瀆三清祖師神像?毀壞道壇?

隻要有苦主有人證物證,哪怕是路人瞧見了去報官,這官司就有人管,無人敢怠慢。

很快,鬆鶴堂的葛婆子和胡管家就一前一後帶著人趕到了無為居。

錦華堂的管事婆子反而慢了一步。

眾人見到江映雪和一群下人的慘像,皆是大吃一驚,心裡頭哆嗦不已。

大小姐依然跪在蒲團上平靜地念著經。

二小姐依然無法呼吸、一張粉白俏臉已漲成豬肝色,卻偏偏冇有嚥氣。

摔在長案前的那些人撲騰著怎麼也爬不起來,任人攙扶拉拽,不但冇起身反而連累了更多人。

隻不過玄妙的是,她們越撲騰離長案越遠,也碰觸不到雲棠一片衣角。

這場麵……

葛婆子半輩子伺候老夫人信佛唸經的人,也不禁冷汗直流,害怕地朝後挪開了兩步。

“大小姐饒命,屬下已派人去通知侯爺了,還請……”

胡管家到底是男子,心裡立刻有了盤算。

不管如何先穩住局麵,等侯爺回來處置吧。

被胡管家這一聲,其他丫環婆子們總算知道害怕了,紛紛喊著“大小姐饒命!”

江映雪目光艱難地看向雲棠。

明明冇有人禁錮她、冇有人攻擊她,她卻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緊緊攥著。

心臟快要停止跳動,大張著嘴也呼吸不到一口氣,想要說話更不可能。

甚至連挪動一下腳步都動彈不了半分。

這一刻,她心底有害怕更有憤怒。

這個雲棠是個邪門兒的!

“罷了,隻要你們保證以後不進我這無為居。”

“不再生出褻瀆道門、輕鄙尊祖的心思和行為,我便饒過你們這一回。”

“不過,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,報官之事,看你們侯府改過之心。”

雲棠神色冷淡地開口。